2月23日的《中华读书报》上有陈鲁民先生谈传记的一文，他认为坊间相当部分的人物传记存在或“失真”或“失全”的问题，担心误导读者，因而倡言用第三只眼看传纪云云。
我的读书范围也许与陈先生不同，但仅就他文中所举的两例——希特勒女秘书的回忆录、墨索里尼女儿为其父作的传记——而言，我认为他概括的所谓“失真”、“失全”的问题并不存在，怕误导读者的忧虑也是多余的。
希特勒的女秘书在回忆录中说生活中的希特勒文质彬彬儒雅可亲、生活俭朴不近烟酒、“在女性面前绅士风度十足，有很丰富的人情味”、“又是一个不倦的工作者，总是工作到深夜”，墨索里尼的女儿为父亲作的传记写他在草坪上和孩子亲昵地嬉爱，……陈鲁民先生认为这是失真，那么在陈先生看来真实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应该是怎样的？难道是一天到晚都在作恶或者他们天生就是战争狂人？其实，上述这些看似有悖一般思维的描写并非毫无根据，威廉·夏伊勒在他那部极为严肃的巨著《第三帝国的兴亡》时就曾如实记述希特勒废寝忘食地读书、对文学艺术各门类广泛的兴趣、对工作的狂热、生活的朴素等让后来人惊异的一面，另外，希特勒还是个看见杀鸡都吓得发抖的恐血症患者呢。然而，是否就因为这些记述，我们会淡忘、宽恕他对人类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？当然不会。不仅不会，窃以为正是有了这些记述，希特勒才是一个真实的、立体的希特勒，后来人也才会从中读出人性的复杂历史的复杂，并转而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。所以，希特勒女秘书的回忆录也好，墨索里尼女儿的《墨索里尼传》也好，我觉得都写出了传主的一个侧面，并不存在所谓“失真”问题。只有把包括这些著述在内的希特勒、墨索里尼的传记流览一番，你才会知道一个完整的希特勒、墨索里尼；更重要的一点是，我还认为这些有悖“常规”的传记能够出版，我们能够读到，是一个理性、多元社会的幸事而非相反：世界上怎能只有一种声音呢？
陈先生又谈到了“失全”的问题，这似乎也不成其为问题：陈先生可曾见过一本不失全的人物传记？
至于陈先生怕失真失全的传记误导读者的忧虑也大可不必，因为说到误导，再伟大再纯洁的书也会误导人，其中道理显而易见，非书误人而人自误也。
（湖北宜都市药品检验所 黄 波）
